我的达茂情缘丨苏墨涵：达茂赋

苏墨涵

2005年4月生，广东广州人。作家，诗人，广东中华诗词学会会员，广东楹联学会会员，广东省写作学会会员，广州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。现就读于广东技术师范大学，校珠江月国学社社长、校学生艺术团新媒体部负责人。六岁赋诗，笔耕不辍，作品散见于《中华辞赋》《羊城晚报》等报刊，近年来获省市、国家级文学类奖项若干。

达茂赋◎苏墨涵

夫达茂者，北疆之璆琳，阴山之襟袂。天垂碧幕，地展瑶茵，艾不盖河九曲涵星，希拉穆仁千顷叠浪。岩画凿混沌以录游牧，敖包垒虔诚而祀长生。昔有龙梅玉荣踏雪护羊，今见穹庐星布牧笛横秋。诚乃石蕴诗骨，草藏画魂，英雄气亘古不绝矣！

若夫鸿蒙初辟，造化钟毓。阴山横亘若苍龙饮涧，峰峦叠嶂藏太古玄机。岩壁森森，镌鹿群逐日之影；沟壑幽幽，迴胡笳咽月之声。艾不盖河舒银练，饮马处犹见昭君环珮；黄花滩涌金波，驻跸时似闻可汗鞭声。

春则碱韭破雪，点点青痕绣荒碛；夏则碧草接云，粼粼绿浪没雕鞍。秋来白草连天，雁阵书字过秦堠；冬至冰河裂玉，驼铃摇梦入汉关。四时之景异，而造化之笔同工。

观夫石上春秋，最称奇绝。先民执燧石为笔，蘸赤赭作墨，刻狞猎于危崖，绘拜日于幽窟。牦牛抵角，犹带冰河寒气；巫祝起舞，尚萦萨满灵氛。此非石也，乃游牧之汗青，草原之禹碑。

至若敖包耸峙，玛尼堆彩幡招云。三转石坛，祈长生天之眷顾；九斟奶酒，祭地母神之恩慈。风马旗卷走十万经诵，嘛呢轮转动三千劫尘。牧人策马而过，必投石一粒，遂使敖包与岁月共生。

若乃庚子岁凛冬，朔风裂肤，暴雪吞野。二女童年未及笄，踏深雪五十里，护羔羊三百余。玉荣足胫冻折，犹抱羊羔如珍璧；龙梅指节凝冰，尚挥长鞭作旌旗。风雪塑其骨，遂成草原精魂；汗青铭其名，永铸北疆脊梁。

今过英雄牧场，犹见：石像巍巍负雪，恰似当年风骨；铜铃隐隐传声，恍闻旧日羊咩。乌兰牧骑歌起处，红裙翻作火凤凰，长调穿云裂帛，尽是英雄气回荡。

若其暮春三月，牧人解冻迁场。勒勒车吱呀碾碎薄冰，老额吉摇橹汲水熬茶。犬吠惊起黄羊，箭袖少年策马截云；奶香熏醉雏鹰，垂髫稚子抱羔待哺。羊群如白云落地，马阵似黑龙脱缰。

及至那达慕盛会，九旄大纛指天，八部健儿云集。跤手虎步生风，革靴踏裂草皮；箭士猿臂挽弓，雕翎劈开流云。暮色染醉马头琴，篝火熔尽银妆饰。有少女踏歌旋舞，裙裾散作千瓣莲，星斗皆随之摇曳。

至若牧野之珍，首推乌骨羊。饮清泉以涤脏腑，食碱草而铸奇香。尾脂莹如琥珀，血肉润胜琼膏。王孙割腥解佩刀，银盘托雪佐韭花；胡姬烫酒炙金签，穹庐透夜传腥香。昔为漠北贡品，今作寰宇珍馐。

另有黄芪簇生崖隙，花开似金钿缀地；苁蓉暗藏沙丘，茎挺如赤箭指天。采药人踏露而行，药锄惊起沙鸡；贩客迎风止辙，驼铃摇醒晨星。此皆天地馈赠，化入牧人血脉。

嗟乎！达茂之魂，在岩画斑驳处低语，在敖包经幡间流转，在马蹄溅起的尘烟中沸腾，在牧童横吹的柳笛里绵延。阴山巍巍，惯看千载云月；艾水汤汤，长涤万里风尘。

今吾辈临此胜境，掬一捧雪水，洗去长安名利心；采几茎苁蓉，补全江南文弱骨。更须向英雄雕像，酹三盏马奶酒——一盏敬先祖凿石录史，二盏祭英魂化雪沃土，三盏祝牧歌永续，哈达常新！